李优秀

21.

切岛在暑假过到一半的时候返校了，爆豪去接他。

切岛平常喜欢将头发用发蜡抓起来，出门早加上旅途劳顿，切岛的头发今天得以放假，不用精神抖擞地立在头顶。

切岛给爆豪带了手信，爆豪接过小纸袋，切岛笑得爽朗：“还准备了一份给上鸣。”

爆豪点头，拖过切岛的一只行李箱，另一只手别着纸袋，插进运动裤口袋里。

切岛跟爆豪说了家里的事，两人从地铁出来，又坐了段地面交通，路边的树木是郁郁葱葱的深绿色，一字排开望不到尽头，灿金的光线从深绿的缝隙里透过来，又不断被疾行的车辆抛到身后。

爆豪看了会儿，又撤开眼。

切岛跟爆豪说：“有意思得有点超出想象了。”

爆豪说：“如果真跟你说的，那是很不错了。”

“是吧是吧。”切岛又兴奋地嘟囔了两句，忽然想起爆豪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，爆豪谈恋爱了，“轰焦冻同学呢？”

爆豪说：“谁知道，刚起床吧。”

再迟钝的人也觉得爆豪的语气不对了，切岛问：“吵架了？”

爆豪语气更差了：“没有，挺好。”

爆豪说，他跟轰焦冻挺好的。

昨天爆豪问轰，你有没有跟别人交往过，问出口前他不是很在意这件事，可在问出口的瞬间，他像被自己的言语下了咒一样，对问题的答案别扭起来。爆豪理智地觉得轰的过去不关他什么事，因而他不关心，可仅仅是稍微想象其他什么人抚摸轰进入轰的身体，就觉得愤怒，以至于脑袋里一片煞白。

爆豪对轰说，他不在意轰和谁交往过，像要找回场子似的，在爆豪看来，追溯恋爱对象的过去，实在太没有品位。可轰竟然就真的什么也不说了，这着实让爆豪觉得心里憋闷又无处说。

爆豪与轰是真没吵架，如果爆豪在图书馆的单方面恼火不算在内。昨天中午两人一起去吃了饭，爆豪跟轰说他刚从家里回来下午要回宿舍清理东西，轰说好。

跟轰分开后，爆豪嘲讽地想，就这么瘪瘪的一个斜挎包，可真多东西要清理，可他说什么，轰焦冻就当做是什么，这也挺可笑的，大概这个人是没有心的吧。

爆豪不太清楚自己想怎样，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，挺无聊的，像个伤春悲秋往死里作的小女生。可转念又想，他也没对轰焦冻做什么过分的事，要求轰焦冻这样或是那样，将轰焦冻监管起来，盘问个底朝天。

中午之后，爆豪回到宿舍胡乱睡了一觉，醒了叼着pocky开始写论文，一度废寝忘食，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怎么特别喜欢轰焦冻。

爆豪告诉自己，他没有刻意想要与轰焦冻拉开距离，以此来证明什么，可他心里着实憋屈着，但若是细细说来，又说不出轰哪里不好，这种无从说起，就让人更憋屈了。

自昨天中午后，爆豪就没有与轰联系过，谁也没有规定谁和谁就必须要捆绑在一起，尽量凑在一起，也不过是爆豪的要求，轰的配合罢了，一旦爆豪不要求，大概也就没有什么约定俗成了。

切岛说下午想去超市，爆豪说，行，他去买点零食，半夜写论文会想吃甜食。

从超市结账出来，爆豪发现自己有一个未接电话，来自轰焦冻，爆豪觉得自己不可抑制地，心跳了一下。

爆豪给轰拨回去，不等轰说话便问：“有事？”

轰辨认了一会儿爆豪的声音：“在外面？”

爆豪说：“刚出超市。”

切岛刮了收银员给的奖券，可以免费兑换一小袋洗衣液，切岛兴冲冲将中奖券戳到爆豪眼前：“中了中了。”说完将购物袋塞给爆豪看着，自己又重新跑回超市。

轰问：“有人？”

爆豪说：“和朋友在一起。”

轰说：“晚上有时间吗？”

爆豪还是那句：“有事吗？”

轰有一会儿没说话，爆豪等着也没催促，轰问：“爆豪今天很忙吗？”

爆豪说：“还好，上午接朋友，下午逛超市，晚上回去打算继续写论文，昨天状态不错。”

轰说：“其实我想去一个地方，想问爆豪要不要一起去。”

爆豪本来想拒绝的，凭什么你要去哪里，我就陪你去哪里，我还在生气呢，可你这个笨蛋一点儿也没有察觉。可爆豪说：“去哪里？”

 

结果轰说想去的地方，是学校的喷泉广场。今天广场前，有人搞小型露天音乐会。

爆豪问：“你喜欢这种？”

轰点头，神采奕奕地望着热闹的方向：“喜欢的呀，喷泉、彩灯和音乐，哪样都很喜欢。”

轰的侧脸被夜晚的路灯勾出一层温柔的亮弧，爆豪看着轰的侧脸：“来吗？”

轰转过头来：“去哪？”

爆豪指着喷泉说：“那么多人都跑进去了，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。”

一定与音乐有关，一群半大不小的人，像小朋友在主题乐园的水世界一样，在水柱间窜来窜去。拿着吉他的主唱，是声音清亮的少年音，述说着青春与梦想，还有一些与美好有关的遗憾。

爆豪拉着轰的手冲进去，最初还判断着水柱的方向和时间，当衣服被溅得半湿后，干脆直接从水幕里穿过去，轰的眼睛亮极了，隔着一道水墙笑眯眯地看爆豪，爆豪对轰勾手，轰摇头。

爆豪伸手拽轰的领子，轰没怎么抵抗，被爆豪轻易拽了过来，现在轰也湿透了，但轰还是在笑。爆豪摸上轰的脸，轰的眼睛印着爆豪。

两人身后的水柱也开始出水，两道水墙将两人隔离在中间，轰被浇了兜头盖脸，他抹把脸上的水，又将头发掀到脑后。爆豪贴过去亲吻他，两人在这个短暂与世隔绝的地方，亲得昏天黑地。

爆豪觉得有点神奇，半个小时前，他还因为无法言说的理由感到憋屈进而不想与轰焦冻讲话，然而半个小时之后，他与轰焦冻钻进喷泉里接吻，并因此感到心里轻飘飘地开心。

两人从喷泉里湿漉漉地钻出来，又听完了音乐会的后半场，爆豪从背面将轰搂在怀里，他问轰：“冷不冷？”

爆豪的下巴搁在轰肩膀上，轰侧头两人的便非常近了，轰说：“但是非常高兴啊。”

爆豪又亲了轰一下，是个短暂的舌吻，两人做起来也非常自然了。

爆豪说：“我也高兴。”

回宿舍的时候，两人已经被夜风吹得半干了，手是勾着的。

爆豪感到手机震动，是妈妈发来的信息，问爆豪一款时新的电子产品怎么使用。

爆豪从网上捞了张图片，又截了几张教程，一股脑传给妈妈，传过去才发现自己手滑点了张轰的照片过去。

是昨天在图书馆拍的。当时自己趴着，轰在看书，爆豪觉得好看，便拍了一张，之后因为与轰怄气，爆豪差点想删掉照片，可爆豪告诉自己，照片是没有错的， 这么好的光影效果，不能因为主角惹人生气就删掉。

爆豪想撤回照片，已经来不及了。爆豪看了轰一眼，正想与轰说人间惨剧，如果轰因此而生气也没有办法了。

母亲的回复却跳了出来：你还在和这个孩子接触吗？

爆豪问：什么？

妈妈：之前与你相亲的这个孩子啊，一半红一半白，见过一次照片就记住了，是叫轰焦冻，对吧[自豪]

 

像拉断链条，或是用剪刀剪断画轴，咔嚓一声，脑袋断了根弦。

爆豪胜己咬牙切齿问轰焦冻：“你是以什么心态与我相处的，觉得耍我很有意思吗？”

（TBC）